《我的二本学生》：二本学生的个体命运差异

文/刘诗容

• 黄灯/人民文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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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二本学生》作者黄灯湖南人，70年代生，在岳阳大学念完本科，分配到国企，三年后遭遇下岗潮。她靠着扎实的基本功，勤奋自学，在很短时间里考上武汉大学硕士。作为湖北人，深知在湘鄂一带，年轻人想着远方，常常希望走出去，“去广东”。黄灯研究生毕业后继续深造，去中山大学念博士，毕业之后留在广州市，当了一所二本院校的教师。
  起初，黄灯羡慕那些能去一流大学教书的同仁，觉得他们更加优越，有面子。渐渐地，所教学生无意中暴露的生活境况，戳中了这位老师柔软的内心。她放下偏见，把姿态下蹲，谦卑又仔细地，在二本院校这一块庞大领域，探索自我生命的另一种可能。她开始全方位关注学生隐秘的内在。那是多么丰富的存在！
  尽管说，《我的二本学生》描述的是一个大群体的故事，但其中又充满个体的差异。作者从细部出发，回归到年轻人命运之肌理上。他们的家庭，性格，学习，工作……头一章出场的四个毕业生，他们在F学院附近的龙洞的各色生活姿态，让人更加确信了这一点：本书虽然写的是现代社会背景下二本学生的发展近况，却也呈现出各式各样的个体命运差异及他们在工作生活之中体味到的酸甜苦辣。
  众所周知，广东是一个人口大省。2019年常住人口达1.15亿，超出山东。广东省的省会是广州，从广州这一区域，往往能够看到全中国的面貌。那些在广州F学院念了二本的学生，后来都怎么样了？或者说，他们毕业后都历经了些什么？过得都还好吗？

  
  

  一．世俗意义上获得成功的二本学生

  
  

  老话常说，做事情要注重天时地利人和。收获成功的毕业生，他们常常与家人关系和谐，所做的事情得到后者的大力支持。再者，他们自身不懈努力，信念也坚定不移，更容易把事情做好做到位。
  冉辛追打小阅读广泛，性格敏锐，热爱生活。他是甘肃平凉人，北方人相对重视教育。他本科念的是人力资源管理，不过，他心中有更高远的梦，那就是去一流学府深造，学习文学艺术等专业。最初听到他的规划，作者私下以为，这学生是不是有点头脑发热，毕竟本科的起点不高，考到更好的学校读研会很难。但她还是理性相待，不予反对也不盲目鼓励。好在冉辛追目标明确，决心很大。他的家里人也开明，向上，十分支持他考研，全力提供物质上的保障。租住在龙洞，持续高效学习两年后，冉辛追通过层层关卡，拿到复旦大学录取通知书。第一学历虽不是名校，但他靠实打实的努力，最终获得名校青睐，称得上是一个传奇。
  迎欢是个爱笑的姑娘，来自普通的家庭，没有背景与后台，赤手空拳地奋斗。但因为长在深圳，眼界开阔，高远。婚后，她与实干的丈夫搭上楼市的好机遇，在数年的时间里靠着自身积蓄不断购房，前前后后一共购得六套，实现了完全的财务自由。生下第一个孩子后，迎欢当起家庭主妇，尽管不在职场，她对主妇身份充满警惕，坚持学习，给自己充电，从经历中获得提升与成长，随时迎接新的变化。冷静又智慧的迎欢，见惯了太多富裕者没有把持住人生，最后一败涂地，被钱财吞噬。她珍惜拥有的一切，知道自己不过是抓住了时代的好运气。即使拥有丰厚的财富，夫妻二人低调行事，丈夫兢兢业业地工作。
  冉辛追与迎欢的人生之路，看上去令同龄人羡慕。可是，生活并非四平八稳、一帆风顺。以后他们的人生会遇到什么，谁也无法揣测。只能说，在眼下，他们成了时代的宁馨儿，享受着周围给予的鲜花掌声。

  
  

  二．世人眼中相对失败的二本学生

  
  

  没有站稳脚跟的毕业生，几年过去了，仍在城市的洪流中激烈挣扎。他们想摆脱现状，变得稳定，可是，那没有想象中的容易。是泅渡的本领不够扎实吗，还是缺乏勇气与自己赌一把？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他们的生活显得艰辛又卑微，与那些无学历的城市打工者并没有太大差异。
  胜轩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胜轩的父母遭遇过下岗，房屋被拆迁，家里受到过重创。也许是这些事的影响，胜轩的性格里有极为保守的一面，不管从事什么工作，缺乏承载风险的能力，故步自封，不敢走远。而时代自有残酷的一面，不抓住它的风向前行，很可能就淘汰出局。大几年过去了，胜轩仍像一株孱弱无力的浮萍，飘来飘去，没能在广州定下来。
  作者认为，胜轩是一个极为踏实的男孩子，只不过，这是一个投机的时代，城市房价飙升，钱说了算，没钱活不下去，胜轩背负着家族的业力，与时代的运势擦肩而过。
  比起胜轩，也有毕业生被命运捉弄，还未融入社会，就被病魔整个夺去性命。还有不少毕业生，挣扎在贫困的泥淖中，尽管日子艰难，前程渺茫，他们极力反抗自我的命运。
  笔者是乐观的。常常想，如胜轩这般的青年，也只是一时的不如意。未来怎么样，尚是不确定的。正因为不确定，某种意义上，未来可以由现在的自己来决定。他们完全可以决定自己日后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时间漫长一些也罢，耐心地等待，耐心地奋斗。起初的命运再差劲，世道的风水轮流转。只要他们碰到合适的机会，定能够乘风破浪地逆袭，扭转乾坤。而经历过失败的人，将更加珍惜得之不易的幸福。

  
  

  三．自我对照

  
  

  笔者在毕业后虽说也迷茫，不知道干什么更合适，但一直处在大胆的探索中，没有让结婚或房子束缚住自己前进的脚步。对钱兴趣不太浓厚，能满足基本开销就行。很少羡慕所谓成功人士。在自我领域，思考着生命的价值与意义。工作之余泡在图书馆里，不一定要成为什么，而是内在精神之所需。
  读《我的二本学生》的过程中，我的心被深深刺痛，有两次哭了出来。失败者的失败，不全是自身的问题，还有时代打在他们身上的深刻烙印。
  我执着地想，管我有没有资产，管我工作待遇怎样，管我是否选择婚姻，只要内心知足，精神丰富，就没必要在乎他人怎么看待自己。怕就怕，心里极度渴望物质的富足，但实际生活又不如意，屡屡碰壁，纠结于幻想与现实之中，郁郁寡欢，充满怨气。
  我们这个时代，像生病了一般，有一种奇怪的坚硬的魔性，叫一个个稚气未脱的学生还未毕业，就琢磨着如何赚钱，在城市立足。攀比风气严重，铆足劲儿买房子，生怕被人比下去，抬不起头。可是一个人，不论来自一本院校或二本院校，就不能追求自我理想，天真快乐地活着吗？
  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活得轻盈一些？